唐太宗贞观元年(627年)的一天,有人在凤翔府陈仓山(今陕西省宝鸡市石鼓山)发现了不知何年何月被散弃在野外的十面硕大的花岗岩大石,其形似鼓,圆而见方,上窄下大,高约三尺,中间微凸。因为这些花岗岩大石是鼓的形状,所以,被人们称为“石鼓”。当其中的一块大石上的泥土被清除之后,居然显露出了大量的刻写在上面的神秘文字,无人能识。石鼓上刻写的这些文字被人们称为“石鼓文”。
到了唐宪宗元和元年(806年),大文学家韩愈见到了石鼓和石鼓文,他感到这是弥足珍贵的文物,并且为此写了长诗《石鼓歌》:“张生手持石鼓文,劝我试作石鼓歌。少陵无人谪仙死,才薄将奈石鼓何……”韩愈的这首《石鼓歌》将石鼓的起源和价值展开,希望朝廷对石鼓这样的文物予以重视和保护。韩愈曾写奏章建议,把这些石鼓运送到太学,以供当时在太学中求学的人辨识、切磋,但没有得到朝廷的批准。
其实,在韩愈之前,唐朝诗人韦应物见到石鼓之后,就挥笔写了《石鼓歌》一诗:“周宣大猎兮岐之阳,刻石表功兮炜煌煌。石如鼓形数止十,风雨缺讹苔藓涩。今人濡纸脱其文,既击既扫白黑分……”描写了他见到石鼓和石鼓文之后的思索和推测。北宋嘉祐六年(1061年)12月14日,苏东坡到凤翔任职,拜谒当地的孔庙,见到了石鼓,也写了一首《石鼓歌》:“……旧闻石鼓今见之,文字郁律蛟蛇走。细观初以指画肚,欲读嗟如钳在口。”苏东坡的弟弟苏辙也写有《和子瞻凤翔八观八首其一石鼓》一诗:“岐山之阳石为鼓,叩之不鸣悬无虞……宣王没后坟垅平,秦野苍茫不知处……”元朝的王冕,明朝的董其昌、吴宽、李东阳,清朝的沈德潜等人也纷纷为石鼓写诗,表达了各自对石鼓和石鼓文的重视和心得。不过,若是论为石鼓写的诗的影响,还是首推韩愈写的《石鼓歌》,这首诗被誉为石鼓诗中的不朽之作。
清朝的乾隆皇帝对于石鼓非常珍爱。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乾隆皇帝为了保护原来的这十面石鼓而仿制了十面石鼓,并在上面临摹刻写了石鼓文,方便人拓印。同时,立有乾隆皇帝御笔《集石鼓所有文成十章制鼓重刻序》碑和清朝书法家张照草书韩愈的《石鼓歌》碑,这就是今存于北京孔庙的乾隆石鼓。而且,乾隆皇帝也写了一首《石鼓歌》:“石鼓之数符天干,千秋法物世已少……四马六辔纵彷佛,云中如辨飞龙爪。”在乾隆皇帝一生写的诗中,这首诗算得上上乘之作。
“石刻之祖”石鼓文是中国现存最早的刻石文字,在初次发现时就已缺损,也没有具体的年月。唐朝的张怀瓘和韩愈都认为石鼓文是周宣王时期大规模狩猎时的刻石文字,韦应物认为应该是周文王之石鼓,到周宣王时才在上面刻了文字。北宋的欧阳修在他的《石鼓跋尾》中也认为是周宣王时期的刻石文字。南宋时期的郑樵在他的《通志略》中则认为石鼓系先秦之物,石鼓文作于秦惠文王之后、秦始皇之前。南宋时期的程大昌认为是周成王时所作,近人罗振玉《石鼓文考释》和马叙伦的《石鼓文疏记》都认为石鼓是秦文公时的文物,与韦应物和韩愈的说法出入不大。据郭沫若考证,石鼓作于秦襄公八年,距周宣王时代更近。所不同的是,欧阳修认为石鼓文出于周宣王时期史籀手笔,而郭沫若认为,石鼓文是秦国大臣的手笔。关于“史籀”,有人说是人名,史籀是周宣王时期的史官,也有人说史籀不是人名,而是史书。众说纷纭,说法不一,石鼓的刻凿年代也一直没有定论。
北宋欧阳修见到石鼓的时候,石鼓文尚存485个字。金代的赵尧卿在《东坡石鼓歌注》中说:“石鼓十,其一无文,其九有文,可见者四百一十七字,可识者二百七十二字。”元朝时的石鼓文拓本存356个字,清朝乾隆年间的石鼓文拓本存310个字。石鼓文大度奔放、气质雄浑,笔力强劲、独具风神。随着时间的推移,石鼓文的剥蚀越来越严重,后来人所见愈少。因此,早期的石鼓文拓本弥足珍贵。经过历代学者的考察和辨认,一般都倾向于认为石鼓文是用秦始皇统一文字前的大篆,也就是史籀文所写的诗,每一面石鼓上写的是一首四言诗,十面石鼓上的十首四言诗为一组。
就像黔地的“夜郎天书”一样,石鼓文的很多文字依然成谜。大多数人认为石鼓文是歌咏先秦贵族阶级的畋猎生活,因此,石鼓文又被称为“猎碣”。韩愈在他的《石鼓歌》一诗中认为是周宣王在庆贺之日于大石上刻写文字以告千秋万世的文字。郭沫若则认为石鼓文的内容与西畤有关,所谓“西畤”,指的是古代祭祀天地的固定处所,所以,石鼓相当于后来神祠佛阁的碑碣。《史记·封禅书》中有“秦襄公既侯,居西垂……作西畤,祠白帝”的记载,当年,秦襄公送周平王东迁之后,凯旋而归,作西畤而纪功。由于石鼓文剥落太多,残缺不全,词义深奥,不容易读懂,以至于后人对石鼓文内容的阐释颇多抵牾之处,因此,对于石鼓文的内容,还需要进一步辨识和诠释。
汉代辛氏撰写的《三秦记》一书中记载:“陈仓有石鼓,山将有兵,此山则鸣,土人常以为候。”由此可见,当时人们想象中的石鼓是可以发出声音的。于是,石鼓被置于祠前,象征着一种永久的祭祀。明朝陈耀文撰写的《天中记》一书中记载:“逢山有祠,石人石鼓,齐地将乱,石人打石鼓,响数十里。”可以想见,逢山祠前的石人石鼓是作为一种祭祀的器具置于祠前的。石鼓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石鼓馆。后人面对石鼓文,无知并不可怕,不知敬畏才是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