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草 曾闻水彩作品
◇木耳
我退休后,居住在一个小山村,这里到处绿油油的,鸟语花香,生机盎然。
我家屋前屋左,有一大一小两口池塘。小池塘四周,砌了石头,可是每年这时候,杂草尤其是谷皮树就从混凝土里钻出来,枝繁叶茂,强大的根系对塘堤造成威胁。
“我们去砍谷皮树吧。”妻拿着旧雨衣、柴刀、镰刀和锯子,叫我一起前往小池塘边。
我时而将旧雨衣铺在地上,趴下去,割、砍、锯;时而站在池塘边的水泥台阶上,掰、折、摇,尽量“斩草除根”。妻在一旁递工具、接树枝,忙得不亦乐乎。
完全除掉树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谷皮树狡猾,根系深深地躲在石头缝里,怎么扯也不出来。它们的目的,在于预留我们明年的工作任务。
那就慢慢来吧,将挑战进行到底。
在一棵枯死的树蔸上,我发现了很多黑色的耳朵,那是树对世界的倾听,那是木耳。
“收获不小呀。”打麻将回家路过的邻居志婶,看见我堆放在地上的木耳,说道:“炒肉吃,炒蛋吃,都要得。”
夫妻俩忙了一气,池塘边的草与树终于处理掉了。我将木耳洗了一遍,泡在水里,妻看了看,说:“明天吃吧。”
◇早晨
早上六点多,洗漱完毕,推开门,看见前坪是干的,没下雨,遛狗去。
旺旺狗跃跃欲试,尾巴摇得老高,它喜欢有人陪着去散步,也许心里踏实些。遇见础姨摘茶叶,她说:“茶叶一百元一斤,比遛狗强。”这是她的哲学,我有我的哲学。遛回来后,继续把旺旺狗拴起来。下午四到六点,是它自由活动的时间。
“小池塘浮了几条鱼,你去捞上来埋了。”自从回老家当农民,安排工作的换成了妻。早几天赶集,她买回十几条小鲢鱼放生,出现了死鱼。我用捞子捞上来,埋在一棵板栗树下,让它们做肥料,发挥余热。
大池塘里的鱼,饿得发慌,我扯些青草扔下去,立马引来了这些饥饿的嘴巴,一个浪一个浪打过来,池塘仿佛沸腾了。
草实在太多,把果树团团围住,大有围剿之势。我拿着锄头跟它们对着干,像理发师一样剔除杂草。许多树已经挂果,长势不错,得精心呵护。
◇洗澡屋
“建一个洗澡屋吧,以前那个屋子顶用,鸡一边洗澡,一边晒太阳,病痛都少些。”妻下达了指令。我能做的,就是照办。
我退休前,在县城郊乡烟塘村谢家塘养过十多年鸡。在鸡舍旁,将一个三轮车的顶盖当屋顶,做了一个简易的洗澡屋,鸡喜欢在里面洗澡。所谓洗澡,就是在干爽的土里不停地刨,拿翅膀拍打,用黄土清洗身上的虫子。
我现在的鸡舍,在住房前、大池塘下的桂花林里。鸡舍门前有一大片空地,我与妻选定一处高地,准备用废弃的接收信号的电视铝锅做屋顶,建造洗澡屋。
那地方有一堆干柴,是锯掉的枯死的桂花树。得把这堆柴搬开。掀开一截木头时,忽然发现一条蜈蚣,长度估计在十厘米以上,我立马想将它剁烂。
“蜈蚣是一条命,又没咬你,打死它做什么?”妻责怪起来,“是你自己不讲规矩,没戴手套。”我没回嘴。
等我戴上手套,蜈蚣已经不见了,是我家的母鸡阿美收拾了它。妻说:“我上次在树下,也发现一条很长的,让它走了。”
刚把柴搬走,就下雨了,等雨停了,再来建洗澡屋。为了我家的鸡们舒适,我得把它建好,到时候好通过妻的验收。
◇挖草
今天下午的主要任务,就是挖草,辣椒树已经长成,该栽种了。邻家大爷大妈路过,啧啧称赞:“这么体面的苗子,到时候留给我一点。”我用耙头一耙一耙地挖,妻戴着手套一根一根地捡,满了一塑料桶就倒到菜园外的一个地方去。往往,一块土能装上好几桶。
我家原先有两个菜园,一个在屋前大池塘南边,一个在西边,因为地势高,浇水不方便,靠扁担挑或机子抽。我回来后,在西边菜园下边找了一块空地,开辟成新菜园。这里地势低,可以从大池塘放水,我挖了水沟,纵横交错,灌溉极为方便。
就是杂草多,甚至还长了许多葛根、谷皮树,我已经“扫荡”好多个回合了,依然春风吹又生,不容易对付。部分已经栽了莴笋、泥白菜、大蒜等,长势不错。
最难除的,是喜旱莲子草与牛筋草,根系相当发达。喜旱莲子草哪怕只剩下半寸根,都可以长出一片绿洲,生命力极旺盛。牛筋草的根,动辄一两尺长,非掘地三尺不可以穷尽。小半天,才挖完两块土。“现在辛苦点,下点功夫,以后就松泛些。”妻不辞劳苦,我当然只能跟进了。
人有时候就是荒唐,以为割一通,锄一下,打点除草剂,就一劳永逸。殊不知,对待喜旱莲子草、牛筋草这样难缠的“钉子户”,得斩草除根,不留死角,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不然,就是事倍功半。
◇赶场
“明天去碧泉管区赶场,买点菜秧回来。”昨天晚上,妻就计划好了,我说要得,开车去。
乡下超市少,没有固定的长期营业的农贸市场,赶场为村民买东卖西提供了便利。我所在的碧泉村附近有两个集市,一是北边的郑家坳,阴历逢一、六,南边的碧泉管区新塘,逢四、九。
早餐后,我俩就出发了。一路上,来来往往,肩挑手提的人,都是赶场的。“茄子苗多少钱一只?”妻问。“一元钱一只。”中年妇女回答。问隔壁一个老头,五角。中年妇女说:“你买他的吧,我的质量好,不愁没人买。”据说都是红长茄子,看不出谁好谁歹。付款时,因为没带现金,只能扫码。老头没有码,委托旁边一个小老头收。
在一位大嫂手上买了两根番茄苗,她照样没有码,妻买了几个包子,找来一元钱现金给了大嫂。在础姨摊子上买了两双鞋垫,两元钱,妻说太便宜了,扫给她三元钱。
妻兴致勃勃,还买了脐橙、热豆腐等。我除了拍照,好像没什么可做。遇到不少熟人,和我打招呼:“退休好,轻松。”“农村空气好,自由自在。”
回家后,妻忙着喂鸡狗,我去给挖好的菜地施肥,下午栽茄子和番茄。
◇山莓
从场上回来,我与妻分工合作,一起去施肥。一是给已经栽种的丝瓜苗追肥,二是给准备栽种的茄子、番茄苗施底肥。
我负责打窝,两蔸丝瓜苗之间打一个窝。丝瓜苗随遇而安,积极向上,不讲条件。那块地是新开的,最近雨多,积了许多水,本以为丝瓜苗会受不了,谁知平安无事。
然后是替已经整好的菜土打窝,妻在一旁督促,尽量打大些,好放肥料。草木灰、磷肥、菜枯、复合肥,每个窝都装得满满的。灌了这么多营养,不愁没菜吃。
“去担一担洗沙土放到窝里,便于生根。”茄子与番茄共九蔸,九个窝,一担确实够了。“哪里有?”“那边。”妻背着锄头,我带着箢箕,来到大池塘边的山下。山是东西走向,沿山下修了一条水泥路,临山的那边一条过水沟,路的这边是菜地,多是洗沙土。
上了一担洗沙土,我准备担走。妻拿着锄头挖柴草,因为挡住了路,影响行走。忽然,妻惊叫起来:“嗬,野草莓!”我望过去,只见一树红红的果子。“你也试试!”边说,边摘了几颗递过来。酸酸甜甜,味道不错。
“吃多少,摘多少,就当栽了一棵果树,随时来吃新鲜的。”我对妻说。“差点让我锄掉了,原来是美味。”妻的高兴之情溢于言表。我将洗沙土放到窝里后,返回用手机识别,才知道这所谓的野草莓,真正的名字叫山莓。
(作者单位:湖南省湘潭县人民检察院)